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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0-9 21:2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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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DCD 于 2025-10-29 15:51 编辑
在玉无瑕来到这个她将于此生活数月的世外桃源前,这里的山水树木曾是另一个少女常常于此逃避痛苦的生活的所在。玉无瑕十岁生日的夜晚,巨大的宅邸里灯火通明,当地的乡绅富豪手拿礼物,拥挤在金碧辉煌的大厅中向富商大人夸赞着女儿的美貌聪慧,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一只大雁从枝丫间惊起,不飞离繁华,向着下游的贫穷飞去。然而那个少女不但看见了,而且仿佛看到它翅膀上的每片羽毛都闪耀着金银珠宝的诱人光芒。大雁从她站立的石子路和身后的茅屋上一掠而过,但在后来的梦里,她无数次梦见那晚的大雁放慢了飞行的速度,缓缓落在了自己脚前。大雁与周围染满灰尘染满简陋染满挣扎的道路、茅屋和农田不同,奢华、光洁、舒适而神圣。大雁有时是蹦跳着到她面时,跳进早已俯身伸手迎接的少女的怀里;有时则直接飞进她早已敞开的胸怀。不管过程如何,那大雁最终总是会依偎在她怀里,轻轻啄击她因久未清洗而肮脏的面庞。
少女会觉得自己顷刻间沐浴在了光芒里,仿佛新造的人。
少女没有名字,父亲姓白,尽管极度厌恶父亲,但是心中的某种渴望驱使着她在心底的深处叫自己白洁秀。白洁秀不白、不洁也不秀。作为家中独女,长年累月随父母兄弟在田间耕种劳作,这使她天生粗糙的皮肤早早便被烈日烤成了大地的颜色,茅屋常年泡在阴湿的臭水里,所有有遮蔽的地方都蠕动着恶心的虫子,因此以及种种与体面毫不相干的原因,白洁秀头发里爬满虱子,衣服满是破洞,浑身散发臭气,一张嘴恨不得能把人远远地便能闻到一股大便似的气味。加上那褐色的肌肤,她果真就像是日野里一坨不堪的大便。她与她的家庭共享着同样的气味和同样的面孔。那不是丑陋,丑陋尚且可被精致的妆容打扮所弥补,更能在丰沃富有的欢愉中闪耀光彩,那是更可怕更不可更改的面孔,贫穷枯瘦的五官,辛劳挣扎的脸色一一踏遍那云雾缭绕被神一样的当权者分享着的疆域你能看到的最多的面孔,农民的脸。
白洁秀曾在七岁目睹了草垛间的秘密。那是个夏天的晚上,她吃完加了菜叶的面糊糊粥,跟着一个比她大两岁的哥哥到刚打完麦子的田里捉迷藏。北方的夏天连夜晚也闷热得像是母牛的屁眼,她刚跑过几个麦秸垛就累得停下,一把靠在还软软的垛子上,大口喘着气。
这时,一声声急促的喘息从垛子间的缝隙渗透进她的耳朵。她想到村子的野狗,无拘无束的家伙。由于几个月前被咬的经历,她没有轻举妄动,谨慎地探出头尽力不让身体带动着麦秸发出声响。
直到后来已然成为山中的女王,她也不敢再去回响月光下那震颤着她小小的心灵的场景。母亲赤裸着下体,跪趴在草垛上,在一个不断蠕动的男人身下闪烁着她未曾见过的表情。介乎耻辱、兴奋、欢愉之间,但传达着更多情绪。
六岁的白洁秀,在心里一阵寂静后猛地缩回头,在草垛中的暗影里颤抖,之后抬起腿,向来时的方向奔去。
“嘿!抓到你了!”二哥叫到。
她扑进他怀里,哭了起来。
这件事,她对谁也没讲起过。
同样是在六岁那年,白洁秀开始分担家里的劳动。她先是从女人的活计开始,往炉子里添柴煮饭,在母亲的手拿把掐下学习织线。母亲有一双好看的大手,却能让针线在布料的孔隙间流畅的穿行。当白洁秀不小心用针扎破手时,那双手会用蘸上清水的布为她擦去血污。
她与母亲最亲密的年岁正是六岁同她母亲学习做饭缝织的时候。直到夏天那个恐怖的夜晚目睹母亲被陌生的男人羞辱地压在身下,母亲的形象才变成了她不愿靠近的幻影,散发着鲜血般不堪的气息。九年后当她双腿间流下一股温热的一个中午,她的大腿被一股温热的疼痛挑逗,她躲到树后掀开裤子,同血红的色彩冲击而来的是鲜血的腥味。她颤抖着将手伸进那片对于任何人包括她自己绝对禁忌的区域。她近乎晕眩地告诉母亲血液在难以启齿地流淌,向她展示了手上的血污。当时艳阳高照,母亲放下手中的锄头,拉着她远离了丈夫和儿子们,之后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没用的玩意!”她摔倒在地上。九年的时间早已使母亲成了另她轻蔑但无关痛痒的存在。但那一巴掌倏忽唤醒了沉睡的记忆,关于母亲的幻影,关于难以逃离的命运。
七岁时,她就已能在灶前独当一面。早上熬饭,白天照顾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的母亲,应对她随时降临的咒怨,有时去会儿地里,跟着男人们学习耕作。
后来她常常怀疑弟弟的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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