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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高天之歌 于 2025-10-1 14:15 编辑
层林围绕着湖泊,在大地的耳朵聆听时,城市的吵闹只是渺远的杂讯。而城市中的壁垒也抵挡门外着电气的嘈杂,行者的喧嚣。餐厅内微弱的烛火代替了日光,那原在碧空下层次分明的鲜绿也在阴翳下呈现墨绿。克拉拉身上裹满的墨绿在烛光下更为娇嫩欲滴。在这个午后的集会,她以卡卡尼亚的身份与会,正是受学术界赫赫有名的教授邀请而来。她只是很欣赏在象征密约的写满约定时间与地点的纸条上,在留下的部分空隙中用日常体写下的“佩尔弗斯”,而这个名字本能使一份学术文献熠熠生辉。不过,将她用于发表异论的笔名“卡卡尼亚”和她的真实身份联系起来却是很危险的,那个纸条或许比报纸一整版的报道更能说明问题。但刚刚逃出自己的家庭,凭自己经营的诊所提供游历社会的成本的她已经不惧怕铤而走险了。
“这餐厅的落地窗倒是很会借景,外面老栗树叶子黄得像撒了层金粉,枝头一颤就飘进了风中——”年轻的教授佩尔弗斯,掸了掸大衣上的梧桐叶碎,水晶吊灯的光漫过他袖口的暗纹刺绣,“卡卡尼亚小姐,你从诊所赶过来,路上没被这秋露打湿鞋吧?”
“谢谢……多谢先生关心,当然没有——这银餐具映着烛光,连桌布的提花都亮了几分!比我诊所里的那盏黄铜台灯暖多了。”卡卡尼亚拘谨地回答着。少女的棕发衬着宽檐帽,花与羽点缀其间,精致的镜框后是灵动流转的双眸。她深谙,坐在自己对面的佩尔弗斯教授除却显赫的贵族身份外,更享誉着万人仰仗的学术荣光——在自己还需思索以“教授”相称是否显得生分的年纪,佩尔弗斯的指尖已在神经学领域捻出了星火,在国际论坛上都掀出不小的波澜,足以让仰望的卡卡尼亚眼里亮起细碎的芒光。加上二人在文艺领域皆有浓厚兴趣,画展和剧场上有过多面之缘。卡卡尼亚甚至一度觉得,自己和这位德高望重的教授曾经共处于同一所大学,是莫大的荣幸。
“上个月才撞见过施泰夫教授,他正和其他人抱怨道,‘某些异端把诊所搞得比课堂还热闹’——哈哈,他应该永远忘不了,当初你在公开讲堂上用弗洛伊德的观点把他古板的学说驳斥得节节败退,连校工都扒着门听——他高谈所谓的先进理论,却刻意忽视病患的症结。后来听几位老师聊到,很多学生宁可绕远路去你的诊所,也不愿直面那老头的面孔。这已经完全不输他满墙的华而不实的荣誉勋章了!”
“先生,您实在是过誉了!自从我无知而自大地反驳了施泰夫教授后,师生朋友都视我为洪水猛兽,就连家里人……您这样不吝溢美之词,我……我真的很难对得起您的信任!”
卡卡尼亚攥着餐巾的指节微微收紧,耳尖泛出淡红,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与高贵显赫而名利双收的年轻教授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与家人的彻底决裂,愤然出走自立诊所,希冀着在挣取生活费用的同时接触更多的病患,在诊疗的实践中重新筑起自己的理想。只是除了刚开业的几日内尚有抱着新鲜感的校友同学纷至沓来,此后繁忙的场景瞬间化为门可罗雀。形单影只的她守着过于前沿的学说,如同被遗弃的孤岛,立足未久就被同行泼以“异端”的污水。冷清的生意让她的生活都有些捉襟见肘,惨淡经营之下更何谈学术研究。她俨然如同被暴雨淋湿翅膀的绿色鹦鹉。
或许是过量的褒扬成了一束烈光,非但不暖,反而让卡卡尼亚重拾起不甚愉快的记忆,并在脑海的镜中重演。她眉眼间似凝着层淡淡的雾,镜片后的眸光失了雀跃,只余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与疏离。唇瓣轻抿,像把满心的无奈与不自在,都悄然锁进了这沉静却略微软涩的神情里。
佩尔弗斯知道自己失了分寸,好在他温柔如水地安慰道:“维也纳人总是羞于正视自己的心理症结,连请心理医生进家门都成了一种巨大的耻辱。”
卡卡尼亚扶了扶眼镜,似有淡淡怅然与疏离,更多是微微惊讶,静静漾在睁大的、仔细倾听的眼眸中。
“就如同之前在画展上我们讨论过的,你从席勒素描的线条里感受了脆弱中的挣扎,而施泰夫却只会用‘失了端庄’一言以蔽之。现今的诸多人文领域披着理性的外套,高谈抱残守缺的理念,却刻意忽视了不体面的现实问题。更别提施泰夫那迂腐的表面下,还有着羞于启齿的不检举的生活!卡卡尼亚小姐,我十分欣赏你的责任与勇气,在这个时代尤为可贵。即使是再次面对同事施泰夫,我也会替你辩驳几句的!坚持你的想法,你也能在心理学殿堂留有一席之地。”
卡卡尼亚不停地礼貌道谢。唇角漾着柔婉笑意,眸光似浸了暖光,满是温雅从容,像把优雅与亲和都揉进了这一颦一笑里。教授的话语让自己心尖上的褶皱都被熨帖平整,分毫不差。她想起与家人决裂时,父亲痛斥她非但没有表现得像体面的中产阶级,也没有学会结交上流社会,反而不务正业地让家族姓氏蒙羞。过往犹如裂痕遍布的碎镜,而如今她将带着崭新的镜子,映照出崭新的开始。
“好了,餐前包也刚刚出炉。来,我帮你涂上黄油。先垫垫肚子吧,很快菜就上齐了!”
“那就……先谢过先生了!”卡卡尼亚细心地脱下手套以防弄脏。灵巧而白皙的指节捻起一小块面包,让佩尔弗斯看得有些陶醉。得以见到卡卡尼亚难得的坦然神态,他似乎比后者还要欣喜许多。
银质餐叉轻碰瓷盘,暖光漫过餐点。佩尔弗斯就着一份面团丸子牛肉汤品尝着炸猪排,却无暇关注美食的味蕾体验,目光更多洒落在卡卡尼亚身上。他精心为她点的红酒牛骨泛着深褐油光,大蒜浓汤则氤氲着暖雾,汤匙轻刮碗壁,连沉底的蒜粒都细细舀起。二者交相辉映下,卡卡尼亚着实享受了数月以来最丰盛的大餐。美食成了治愈心灵的一剂良药。二人都逐渐放下了拘谨,只剩被美味妥帖滋养的松弛。待到只剩残羹冷炙时,一份苹果卷又递上,可卡卡尼亚还未从饱腹的餍足中缓过丝毫:
“佩尔弗斯先生,您是科学家。甜食可以补充大脑过度劳累的消耗。从您请客的这顿美食中我领略了过多心意,就让这份苹果卷的甜蜜缓解一下您的疲劳吧。”
“在学术的眼光看来,卡卡尼亚小姐也完全称得上是科学家,而且是能让心理学除去‘伪科学’谬论,成为真正科学的开拓者——就让这份苹果卷为证吧!你现在更加需要一些甜食来维持积极的心境来走出困境。希望你未来的日子都像这份苹果卷一样甜美!”
卡卡尼亚听得心花怒放,也不再刻意推托。多日粗茶淡饭倏然变成精致丰盛的美食。尽管她的肠胃胀得有些难受,她还是在教授的期待的目光中将苹果卷吃下。最后一片酥皮入腹。她心满意足地和教授对上了喜悦的目光,草绿的眸色间似盛着柔光,唇角那抹浅笑,像暗夜里悄然绽放的花,带着几分神秘与了,自信与从容。她再次向佩尔弗斯道谢后,似乎将自己的窘境抛之脑后,连话语都坚定了许多,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教授微微颔首后,悄然低头,用银叉轻轻划着空盘边缘,目光落在窗外繁忙的街上:“维也纳的秋色总来得悄无声息,像人心里藏着的话,绕着多瑙河的水纹转了三圈,还没敢靠岸。”
卡卡尼亚略有疑惑地扶了下眼镜:“教授,您是还有关于心理学的问题想探讨吗?”
佩尔弗斯的指尖顿了顿,喉结轻滚了一下:“倒不是探讨……只是最近总在夜里梦见旧书堆,那些被我压在哲学典籍下的念头,像维也纳森林里没归巢的鸟,总在耳边扑腾。我听说,你诊所的沙发,能让迷路的念头找到出口?”
卡卡尼亚眼神微亮,随即又放柔:“教授若是信任,随时可以前来,后辈乐意之至。只是我没有想到,您也会有需要梳理的思绪?”她有些惊讶地笑了笑,却立刻收敛起来,担心事情潜在的严重性会放大先前的失态行为。
佩尔弗斯自嘲地笑了笑,指尖摩挲着酒杯壁:“卡卡尼亚小姐,您不必紧张。再懂理论的人,面对自己的心,也像第一次走进艺术史博物馆的孩子,明明想看透蒙娜丽莎的笑,却连脚步都不敢放重。”
卡卡尼亚对这份神秘有些不解,但依旧不卑不亢:“我十分愿意为教授解决心理问题尽己所能……今天是休息日,教授若是不嫌弃,我愿意现在就为您点亮诊所的铜灯!”
佩尔弗斯指尖终于从杯沿落下,喉间的紧绷散成一声苦涩的轻笑:“耽误学生的休息时间可不是好事……况且……这病困扰我太久了,甚至称得上狼狈不堪……你如果愿意接下的话,还会有成山的麻烦……”
“我……教授,正是因为您懂得直面自我有多难,才更该给自己一次机会。我诊所的沙发从不是为完美的人准备的——它听过太多比这更沉的心事,见过比这更狼狈的模样,从不会笑话谁。”卡卡尼亚的眼神笃定而温柔,微微前倾,真挚的热忱欲要感化着自称病患的教授。且不论教授餐前的支持鼓励,颇有前线战友惺惺相惜之意,便已经是雪中送炭了。单是在这雕栏玉砌的餐厅里的一顿大餐便已不菲,她正因教授从天而降的善意而不知如何相报。“教授如果方便,现在就可以前去。”
“乐意之至……可说起来真是荒唐,从前在课堂上教你们以理性拆解困境,如今倒要反过来麻烦后辈……但我绝对信任你的能力和专业知识!看看我这个病患能不能无心插柳地促进一下你的诊疗实践喽?”佩尔弗斯的语气由郑重转为轻松地自嘲,卡卡尼亚也笑逐颜开,自信地向佩尔弗斯致谢:“感谢教授的信任!那我们移步诊所后详谈!我为您带路吧。”
赴诊路上,卡卡尼亚不时低头理了理大衣下摆,口中碎碎念着“走前面右边的巷口可以绕开主街的马车,更加安静”云云,一丝不苟得像喋喋不休的绿色鹦鹉。佩尔弗斯放缓了脚步,目光趁此落在前面的少女身上——绿色宽檐帽上的长鹰羽随着她的步子稍稍晃摇,发梢随风扬起些许。佩尔弗斯的呼吸都放慢了些,像怕惊扰了秋日难得的暖意。视线贴着卡卡尼亚匀称的身材下移——硬朗修身的墨绿色大衣更衬出她娇小而坚实的身躯,与腰束衔接的是衣摆下的,鱼尾裙包裹的若隐若现的臀部,随着她的走动而摇曳生姿………与前者谈笑风生不同的是,佩尔弗斯咽了口唾沫,担心起后续的行动会掀起过大的风暴,不合时宜地过分惊吓了这只绿色鹦鹉。
推开门时,最先撞进感官的是窗台上干薰衣草的淡香,混着旧皮质沙发晒过太阳的暖味,把维也纳街头的凉意隔在了门外。墙面没刷亮色,只糊着米白色亚麻布,钉着几帧泛黄的心理学手稿复印件——有弗洛伊德关于“梦的解析”的短句,也有卡卡尼亚自己用蓝墨水写的批注,字迹里藏着几分她平日少有的俏皮。卡卡尼亚先是将那顶装饰着羽毛与花朵的宽檐帽轻轻取下,动作优雅,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接着,她解开外套的纽扣,露出内里蕾丝饰边的白色衬衣,衬得她肌肤愈发白皙。脱下外套的动作流畅而自然,她将衣物仔细叠好,放在一旁的沙发上,随后才舒了口气,仿佛卸下了一层外在的“壳”,整个人也更显柔和,准备好迎接接下来的诊疗时光。
二人面对面就坐,卡卡尼亚小心翼翼点亮了铜灯,暖黄的光漫开来。她又连忙为教授准备着薄荷茶,期间随口问起教授“近来睡眠质量是否尚可”云云。
“一切都还好,只是……”
“佩尔弗斯先生?”
“算了……实在抱歉,但你还是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做好……心理准备?”
“嗯……这种癖好困扰我太久了……连‘龌龊’‘羞于启齿’都不足以去形容,我有时都会痛骂自己是变态,是败类,正因如此,我羞于去到任何大型医疗机构就诊,担心流言蜚语……如果仍然得不到解决……它真的带给了我无数焦虑……”佩尔弗斯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游离着,没了丝毫光亮,始终不敢直视卡卡尼亚。声音同样低沉了许多,全然不同于先前健谈之样。
“既然先生相信了我,您一定有勇气直视自己的症结;我也一定会全力以赴,打开您的症结!先生,还记得吗,我诊所的沙发正是为了有需要的人准备的,它不会嘲笑任何有缺陷的患者……”卡卡尼亚的声音空前的柔和,她细心地把桌上的镜子对向佩尔弗斯,意欲让患者能克服心魔直面自己。
“卡卡尼亚医生,我……”佩尔弗斯的手指死死抠着沙发扶手,指节泛白得几乎要断裂,连呼吸都变成了短促的喘息。“那我可以做您的沙发吗……”
“先生?!”卡卡尼亚全然不解这种奇怪至极的请求,一时语塞。瞪圆了眼睛看向请求的提出者。
“我……”佩尔弗斯痛苦地垂下头,颤抖声音中有些崩溃,“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可耻的欲望,我甚至痛恨自己的感官——我……常常忍不住留意年轻女性带着体温的味道,比如……靴袜,尤其是……她们坐下时,裙摆下隐约飘来的、臀部沾着的布料气息……”
“您还记得我在讲堂上说过的吗?潜意识里的渴望,从来不是‘恶心’的东西,只是被我们自己藏得太久,连提起时都怕它会扎到自己。”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卡卡尼亚还是对这类带有道德罪恶的癖好所不齿。她从小家庭环境向来严苛而封闭,涉世未深的自己直到大学时,才如同洪流一般接触到许多新奇之事,其中不乏两性之伦。但她还是认真填写着就诊记录,设法联系书面知识进行下一步诊断。
“不只是袜子、裙摆的味道……还有那种……她们自己都觉得该藏起来的、身体里发出来的气味——也就是……屁味……”
“!”
卡卡尼亚握着笔的手突然顿住,指尖的墨在纸上洇出一小团黑痕。她抬眼看向佩尔弗斯,瞳孔微微收缩——眼前的人明明是学界知名的教授,此刻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头垂得几乎要埋进胸口,耳尖红得快要滴血。一瞬间,惊愕顺着脊椎往上爬,紧跟着是一股难以抑制的火气。她下意识攥紧了茶盏的杯耳,指节泛白。她的绿眸此刻像淬了冰的玻璃,锐利地盯着前方,镜片后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精致的眉紧紧蹙起,红唇抿成一条凌厉的直线,呼吸也因压抑的怒火而略显粗重。她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原本优雅得体的着装,此刻也因她紧绷的姿态,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慑力,仿佛下一秒,那份被激怒的情绪便会如子弹般迸发。心里的话几乎要冲口而出:“您知不知道这有多荒唐?这不是‘癖好’,是对别人的不尊重!”甚至想质问他是不是借着“就诊”的名义,故意说这些龌龊的话来冒犯自己。
可话到嘴边的前一秒,她看见佩尔弗斯攥着沙发扶手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凸起,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声音里裹着的羞耻几乎要溢出来。佩尔弗斯仍在低声忏悔,气若游丝的嗓音似乎都因为冒犯后的惊恐而堵在了喉咙。他垂头丧气地准备离开,不时转身连连道歉,高大的身材此刻卑微如蝼蚁。
卡卡尼亚那股羞愤的火气突然卡在喉咙里,慢慢凉了下去。她想起自己在医学院学到的第一课:面对患者的“异常”,先别急着评判,先看见他的“痛苦”。
“先生!”
本能的善意驱使她叫住了佩尔弗斯。她想起他不遗余力渲染这种癖好给自己带来的困扰,未加诊疗便预先评判,至少也是自己身为医生的失职——或许这种癖好的不良影响是自己身为旁观者无法想象的呢?
“对不起……”卡卡尼亚握着笔记本的手慢慢松开。她又思索到,教授特意找到自己,或许真是因为无颜在正规大型诊所进行治疗呢?之前心里那点残存的错愕,彻底被心疼取代。
“赶走有需要的病患,是我的失职。我在此深切忏悔,希望得到教授您的原谅!我应该更早察觉,您说这些不是‘故意冒犯’,是真的被这癖好逼到无路可走了——您要对抗的不只是别人的眼光,还有自己心里的羞耻,一定很累吧?”
“没……没事,是我冒犯了您。我……我以为你会觉得我恶心,会把我赶出去。”
“不会的。”卡卡尼亚轻轻摇了摇头,伸手把桌上的薄荷茶往他那边又推了推,“你的困扰是真的,痛苦也是真的,这就值得被认真对待。之前我没及时体谅你的难处,反而先被‘癖好’这两个字带偏了,是我没做好一个倾听者该做的事。对不起,先生,我们继续诊疗吧。请您详细解释一下吧。”
“我无法完全肯定,但我在接触此类气味时……总有种难以言喻的快感……或者说,是安心的感觉。不知是不是工作压力有点大,我时常渴望这种气味能作为疏解压力的良剂……”
卡卡尼亚指尖点着笔记本,眉头微蹙:“目前能确定,您对这种气味的在意,核心是它能给您‘踏实感’,但我还没摸透,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气味——像拿着钥匙却找不到对应的门,不清楚这层关联怎么扎下的根。”
佩尔弗斯沉默片刻,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点疲惫的清晰:“或许可以从生理反应找线索。去年冬天赶项目,我连轴转半个月,凌晨在办公室闻到女同事的屁味,瞬间就松了劲——不是喜欢味道,是那股‘真实的人味’让我从紧绷里脱了身。”
他抬眼看向卡卡尼亚,语气多了几分主动:“您之前说过,身体反应不会骗人。包括从我自己主攻的神经学领域来看,或许不用先找深层记忆,能否从病患的生理反应的观测上总结出规律,说不定能先抓住点实在的东西。”
卡卡尼亚闻言,笔尖顿住,随即在纸上圈出“生理观测”几个字,眼里多了几分明朗:“您作为学术大亨,果然有更科学的见解!这确实是个更直接的方向。本次就诊我们可以准备仪器,从呼吸频率和心率开始记录,先把‘身体的真实感受’抓准,再顺着往深挖!”
教授羞涩地转过身莞尔一笑,其中刻意藏了卡卡尼亚无法发掘的一丝邪意,那是自己淫欲私计险些破产后起死回生,又经自己诱导后即将达成的得意。
可是这样的诊疗手段似乎闻所未闻。卡卡尼亚无从下手的同时,腹部也有些胀痛,丰盛的午餐正化作浊气乱窜。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身体反应,或许能成为最直接的实验素材。可她想了几个姿势,要么气息容易散,要么过于羞耻越界,根本没法精准记录,指尖捏着笔,眉头越蹙越紧。
目光扫过诊桌下的急救箱时,她瞥见了里面的输氧管——透明软管够长,又能集中气息,可下一秒,她就僵住了:要让气息完全不流失,管子另一端必须贴到臀部。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耳尖就瞬间烧了起来,连握着管子的手都跟着发颤。
“或许可行……至少能明确看到生理变化,而且……让教授闻到自己的气息,能缓解一下他的焦虑……也算有用的牺牲吧?”
卡卡尼亚的脸更红了,窘迫像潮水般裹住她,可一想到这是“气味与焦虑缓解”的全新案例,是她从未接触过的研究方向,那份羞耻又悄悄退了些。她攥紧管子,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有点发紧:“只是……管子得贴到我的臀部,才能保证气息精准。”
话出口的瞬间,她感觉浑身都在发烫,行医这么多年,从未如此“暴露”自己。她深吸一口气,先为佩尔弗斯佩戴好检测心率的仪器,另一头接上数据面板放在桌前。随后她找来一个漏斗状的塑料面罩接紧管道,伸手轻轻撩起裙摆一角,动作僵硬却坚定地把面罩扣在自己臀瓣间,又飞快放下裙摆遮住——尽管有些别扭,卡卡尼亚需要记录数据同时用另一手固定好臀下的漏斗状面罩,毕竟这场实验的最大风险就是气味逸散。她不得不将一瓣臀轻轻抬起后,将面罩死死抵住。带着笨拙的可爱,她像佩尔弗斯点头致意。
“这是实验需要。”她像是在自我打气,也像是在说给佩尔弗斯听,“只要能拿到数据,能帮您缓解焦虑,这点羞耻……不算什么。”
佩尔弗斯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和刻意挺直的脊背,喉结滚了滚,轻声应道:“谢谢您。我会好好配合记录,不会白费您的坚持。”他指尖碰到心率仪时,悄悄放轻了动作——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心里的焦虑,已经因为她的“牺牲”,先松了一丝。
输“氧”管固定好后,卡卡尼亚调整呼吸,酝酿着情绪,可预演羞耻却带来更重的羞耻——肠胃里的气体顺着管道涌了出去——
噗呼!
先是一声闷响,带着红酒牛骨发酵后的厚重腥气,混着大蒜刺鼻的冲劲,像裹着油脂的热浪,顺着透明管腔直抵佩尔弗斯口鼻;紧接着又是几声细碎的响,苹果派的甜腻被浊气裹着,变成了带着酸腐的怪异味道,几股气息缠在一起,浓烈得让空气都仿佛发了稠。
卡卡尼亚的脸瞬间红透,从脸颊一直烧到脖颈,臀瓣抵着橡木椅面的凉意都压不住浑身的燥热。她手忙脚乱地想终止实验,却又被迫记录着实验数据。左手无意识的一松,面罩倏然滑落,尚在“等待”进入管道的气体失去桎梏后瞬间弥漫。闻到不和谐的气味后,卡卡尼亚慌乱之间没有控制好力度,大量气体再次泄出——
噗噜噜噜噜噜噜噜!
气息并不尖锐,却带着股黏缠的沉滞感。卡卡尼亚衣物的淡香被食物腐败酸涩的浊臭瞬间吞噬,只剩那股臭黏感钻进领口,贴在锁骨上发闷,传出阵阵恶心——自己作为气味的“始作俑者”尚且如此,近距离接受气味的佩尔弗斯又如何承受呢!
卡卡尼亚僵坐住了,腿间的布料被冷汗浸得发潮,贴在大腿上黏腻发痒。她几乎忘却了呼吸,不敢看向佩尔弗斯,只能盯着桌角的水杯,声音细若蚊吟:“对……对不起,声音……还有味道,都太失礼了。”羞耻感顺着脊椎往上爬,让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明明是为了实验,可此刻的窘迫,比任何一次诊疗失误都让她难堪。
可佩尔弗斯的反应却完全相反。他攥着心率仪的手猛地收紧,屏幕上的曲线瞬间拔高,却不是慌乱的震颤,而是带着兴奋的平稳跳动。他下意识地往管子口凑了凑,深吸了一口气,原本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下来,眼里甚至泛起了水光,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发颤:“没……没事!”他指着心率仪,“至少我的心率降了,比吃任何镇静药都管用些。”
他的话让卡卡尼亚愣了愣,抬头时正好撞见他眼里的释然,那股浓烈的羞耻忽然淡了些。她悄悄松了口气,急忙拾起面罩后贴在臀部上,声音依旧带着点窘迫,却多了几分实验者的冷静:“那……您再仔细感受下,味道里有没有让您想起什么?或者身体还有别的变化,都跟我说。”
噗呲——卟卟卟卟——
输氧管里的气息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红酒牛骨的腥醇混着大蒜的冲劲,裹着苹果派发酵后的酸腐味,浓烈得像团化不开的雾,连诊室内的空气都仿佛染上了厚重的浊意。卡卡尼亚僵坐在椅子上,每多排出一丝气息,耳尖的热度就更甚一分,只能攥着裙摆,反复在心里默念“这是实验需要”,却还是不敢抬头看佩尔弗斯。只有气体在臀肉间狭缝爆开的声音明证着这场实验正一丝不苟地进行。
可佩尔弗斯的状态已经完全变了。他原本攥着心率仪的手慢慢松开,屏幕上的曲线虽仍平稳,却少了之前的兴奋波动。他半眯着眼,鼻尖几乎贴在管子口,呼吸变得又深又缓,像是完全沉浸在气味里,连卡卡尼亚的问话都没及时回应。
“佩尔弗斯教授,您现在除了放松,有没有想起什么具体场景?”卡卡尼亚试探着开口,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窘迫。
佩尔弗斯迟钝地抬了抬头,眼里带着点迷茫,似乎没听清问题,过了几秒才含糊地应道:“场景……没、没太想起来,就觉得……这味道很沉,裹得人很踏实,什么都不用想。”他又深吸了一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管子壁,整个人像被气味“裹住”,思维都慢了半拍。
卡卡尼亚看着他失神的模样,闻着空气中散不去的臭味,心里的羞耻又添了几分,却也明白实验没法再继续——佩尔弗斯的注意力全被气味占满,根本没法配合回忆或记录。她轻轻抬手,准备取下管子,声音放得很轻:“那今天的实验就先到这里吧,气味浓度可能确实太高了,您需要先缓一缓。”
佩尔弗斯这才回过神,虽有些不舍地松开管子,眼里却带着明显的放松,点头时语气还有点发飘:“好……今天已经很管用了,现在心里敞亮许多,连之前的焦虑都没影了……咳咳!”
卡卡尼亚飞快地取下输氧管,叠好放进消毒袋,动作快得像在掩饰什么,直到把管子收进抽屉,才敢抬眼看向他,声音里带着点如释重负的窘迫:“后续我会整理今天的心率数据,下次就诊我们再调整方案……今天的气味,实在抱歉。”
佩尔弗斯却摆了摆手,语气里满是满足:“不用道歉,这比任何治疗都有用。我回去再好好回想下,下次一定能答出您的问题。”
“感谢教授的信任。今天我记录到了宝贵的数据。回去我一定查阅相关资料加以诊断,尽早得出治疗方案!”
“如果仅一次数据就得出结论绝非严谨!对了,这是本次诊疗费用……”
“先生……真的用不上……您客气了,而且今天没有形成真正有效的治疗,我没有付出能与之对应的劳动……况且,这抵得上数十次诊疗费了,我真的不能收下!”
“卡卡尼亚医生,请你你收下吧,今天我接受了最有效的诊疗。只有你愿意接诊我这个异类,这一点足够珍贵……而且我希望下周的这个时间还能前来就诊,尽早解决我的症结……就当预支费用和对你的支持,升级一下诊所设备吧!”
……百般推托后,卡卡尼亚还是收下了这笔超额的费用,满是感激。临别时还特意向教授保证一定保护患者隐私。
“感谢卡卡尼亚医生,我对本次诊疗体验十分满意!回见!”
说着,他离开时脚步都轻快了些,完全没了来时的紧绷——只是诊室内残留的臭味,还在悄悄提醒着卡卡尼亚刚才那场“失控”的实验。
——红酒的醇腥混着大蒜的冲劲,像团黏在空气里的雾,绕着桌椅打转。
卡卡尼亚僵在原地,刚才强撑的冷静瞬间垮了,她捂着脸蹲下身,指缝里传来发烫的温度,连耳根都还在烧燎。
“太荒唐了。”她小声嘀咕,声音里满是羞赧,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地毯的纹路。刚才那些难以启齿的声响,浓烈到自己都忍不住蹙眉的味道,还有佩尔弗斯沉浸其中的模样,像放电影似的在脑子里转,让她恨不得把脸埋进地毯里。行医这么多年,她从没在诊疗中如此“失控”,连实验记录都忘了及时写,满脑子只剩刚才的窘迫。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撑着桌子站起来,快步走到窗边推开窗,冷风灌进来,终于吹散了些残留的气味,也让她发烫的脸颊凉了点。她盯着窗外的梧桐树,指尖捏着窗帘边角,心里却慢慢清明——虽然过程狼狈,可佩尔弗斯的心率数据不会骗人,他眼里的放松也不是装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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